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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又見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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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宮變化還挺大,雖然還是原來那般的華麗莊嚴,但莫名的讓我感覺到有些荒涼。

我沒有立馬入天宮,轉身往從前常去的地方而去,天河之畔的天孫早便離開了,河畔那往日裏也沒了長吉往日裏的堆堆灰雲,只剩下一派荒涼。

那大片大片的鳶尾婆羅,美得讓人忘卻一切,只為在那一整片紫色之中沈郁,那時滿天星鬥,日子行的緩慢。

我緩步行在天河之畔,擡頭看了看頭頂的星鬥,我走過河畔,在河堤上坐下,想起那年我將他那青銅爵遺落下瀑布,想起他護住了我,眉目溫柔,倒映了河漢燦爛。

我坐了許久,久到我快要忘記我是來尋哪咤的之時,便看到有一個紅衣男子自南天門裏出來,眉目裏略有落寞。

他見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的繞過那長得貌似於織布機的織雲機,踏上了河堤。

我盤坐在河堤之上,見他來,沒什麽意外,但也並沒有歡迎的意思。

哪咤道:“恭喜飛升。”

“這於我而言是好事,但對你來說,卻未必是件好事。”我將目光落在哪咤那張臉上。

他不笑時,自有一種位高權重之感,往往是讓人仰望,便是往日裏盛名在外,也沒什麽仙娥真的與他糾纏不清,都源於他這一臉冷漠,但笑起來,偶爾也明艷如春花,惑人的很。

只是經歷了太多,我到底是有些免疫了。

“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麽而來。”

哪咤嘆了一口氣,將目光自我面上挪開,我有些茫然。

他面上那戀戀不舍的是怎麽回事?

我想不明白,哪咤這人反覆無常的,不是我這等活了幾百年的小年輕能夠看懂的。

“既然我來了,那便還給我吧。”

我幹脆就很是直接的朝著他伸出了手,他楞了一楞,隨即想到了什麽,又淺淺的笑了起來,道:“那東西不在我身上,我只能把這個還給你。”

他說著,自手腕上褪下一枚銀色的鐲子遞到我面前。

是陰鐲。

我看著那伴隨了我好些年的鐲子,心情略有些覆雜,但終於還是接了過來,道:“那在哪裏?”

尺木,龍族之根本,若無尺木,凡龍不能修道,不能飛天,不能橫跨兩界。

龍族的每一條龍都有屬於自己的尺木,沒有尺木的龍……便不是龍了。

只是我本來也非龍族,是以對尺木一直沒怎麽在意,息壤重塑的身軀遠比龍族真身要強得多,但額前空落落的一塊,再怎麽,也是讓人不舒服的。

“沒了。”哪咤說到這裏,臉色並不好看。

他見我不答話,又道:“當日我將你……的軀體奉獻給了天帝,助天帝渡了一劫,之後天宮食龍的事情外洩,敖烈與極樂世界、散仙聯盟串通一氣,我疲於奔波在戰場之中,也無暇去打探尺木的事了。”

哪咤說到這裏,目光之中滿是歉疚,有些灼灼的望著我,道:“我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我……你畢竟是在天帝手下當差的,要聽他的話,再正常不過了。”我是很想說輕易的說我原諒你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從前輕易就能夠說出口的話,此刻在我口中囫圇了半天,也說不出口。

哪咤愧疚的道:“多謝體諒。”

我不答話,我自小跟著長吉長大,他的離去對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打擊,便是之前他已是給我打了預防針,已是告訴過我,他會離開我,便是金蟾告訴過我,他的真身還在極樂世界修養,他終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哪咤見我半晌不說話,又道:“我父王,他想見見你。”

“為什麽?”我有些疑惑。

實則以我與哪咤之間的恩怨,我曾經腦補過數遍我與他在仙界再見之時的畫面——那絕對是會一言不合就打起來的。

但是很遺憾,我與哪咤和平收場,不,是連點火星子都沒有。

他有些消瘦了,原本便得極其精神的紅衣穿在他身上,此刻都顯得有幾分弱不勝風。

“他……你若是願意見,見了他定然是知曉的,你若是不願意見,我也並不勉強。”

哪咤說的可憐兮兮的,我看了他一眼,又想起長吉。

他最後暈倒在靈氣充裕至極的西山之後,便再也沒有醒過來,我為他擋去風雨,他終於是在我踏上升仙之道之時,被山洪沖下山崖,得了他最後的歸宿。

縱使只是一具分身,也是足以讓我難忘。

是以哪咤這般的明顯是邀請的話語,我不知道應還是不應。

“你不用急著回答,若是想清楚了,可隨時來找我。”

哪咤見我話少,他也沒法一個人尬聊多久,說了兩句,便起身離開了。

我撫摸著陰鐲,思慮萬千。

我的尺木不在哪咤手中,那會在哪裏?我閉目感受著這天宮裏的尺木的方向。

我突然有些討厭龍族對尺木的敏感,我雖然是還沒有進去,但天宮之中的尺木在感覺到我的神念之後都激動不已,瘋狂的跳動著。

都是同族。

但是沒有我的尺木。

我的神念快速而又小心翼翼的探尋著諾大的天宮,直到忽然間聽到慘叫。

我控制著神念躲在一處院子裏邊的燈侍上,一晃眼的功夫那被人一腳踹趴在地的男子已是幹凈利落的從地上爬起來了,他還低聲的呼著疼,卻已是伸手去拂身上那莫須有的灰塵,這一身紫的男子正是那在凡間歷了一世之後回天宮的狄雲仙君,那一身雪白一腳將狄雲仙君踹飛出去的,正是狄雲仙君苦苦求來的好嫌棄顯姿公主。

兩人不知是為什麽事情大打出手,狄雲仙君本便是個靠法寶來打死對手的仙二代,自個兒的法術上邊沒有任何的長處,便是再下界歷劫一世回來,也依然如此,他又不敢祭出法器傷了自個兒家媳婦兒,就這樣,在我眼前又被顯姿公主刺了一劍。

“疼啊媳婦兒!”

我看得真切,也想得通透,忍不住壓著聲音低笑起來,在他們二人察覺之前離開。

屬於我的尺木的波動是從昊天寶殿裏傳出來的,我有些猶豫。

這地方在我的記憶裏邊雖然映象深刻,但到底是只來過幾次,這還是頭一回獨自一人毫無顧忌的進去。

想到這裏,我收斂了鋪天蓋地的神念,就要潛入昊天寶殿,卻聽到自個兒身後傳來一聲幹咳。

太上老君站在我身後,眉目慈祥,我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昊天神殿,道:“老君。”

“姑娘既然是來了天宮,為何不來兜率宮找老倌我?”

昊天寶殿上方正好便是獨占一天的兜率宮,我也曾僥幸去過一回,確實是要比尋常的仙府要氣派的多,只是我卻並非是來天宮混臉熟的,是以我笑得有些訕訕。

心思電轉,我索性是挑明了道:“我來天宮,實則是為了取回一樣我自己的東西。”

“只怕姑娘暫時不能夠拿回了。”

老君是個何等聰明的仙,我一開口他就知道有沒有,只是讓我不解的是他聽了我的話,竟然是笑了起來,帶著我進了昊天寶殿。

“誒?”

我有些茫然,但腳下卻並不拖沓,跟著老君進了昊天寶殿。

昊天寶殿之中與往日裏沒什麽區別,只是往日裏侍從無數,今朝倒是只那麽幾個天奴站在大殿之中,見了老君,忙上前見禮,我心裏邊疑惑極了,往日裏看的那些個話本子此刻都撲通撲通的冒出來,什麽什麽什麽和什麽……我看了一眼步子邁得端正的太上老君,我覺得我甚是對不起他。

“去知會王母一聲,就說老道相見。”太上老君說的倒是客氣,只是他口中所說的卻是“相見”,而非是“求見”啊之類 ,所以往日裏我一直以為老君雖然是道教之主,但到底要在天帝和王母面前低了一頭的,此時我才知曉,原來……也難怪,畢竟人家煉丹房都架到了昊天寶殿上頭了。

那天奴進了內殿之後很快又出來請,我看了一眼老君,他示意我跟著他進內殿。

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帶我看些什麽,或者直接在進內殿之後將我誅殺在此,也是大有可能的,想到這裏,我不禁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不過是幾步路的時間,我卻是覺著有些漫長。

內殿之中倒是沒什麽兇惡的陣法,仙氣彌漫之中,裝潢處處彰顯華麗金貴,屏風後的龍牙床上躺著一個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王母就坐在床邊,見了老君,見了一禮,將我與老君請了出去。

“不知老君今日前來,可是永無之地那邊的戰事出了差錯?”

王母一臉愁雲,目光若有若無的挪到我的臉上,我朝她點了點頭,老君見狀,鄭重的介紹了我一番。

“永無之地那邊戰事還好,中壇元帥今夜才回,對了,這,這是前些日子新飛升上來的……上神。”王母面上多了一絲喜悅,道祖見狀,幹咳道:“是位龍神。”

“不,不可能!”

王母面上的喜悅轉瞬便消失不見,面上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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